第58章 你哭得很好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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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你哭得很好聽呢
江口冷猛地睜眼, 伸出指尖揉了揉生硬的眉心，腦海中揮之不去男人捉著她的腳踝，探出舌尖舔她腳背的畫面。
原來是夢中夢。
狐貍變成夏油傑那個抖M嗎？真是可怕啊……
婚紗店內店員親切的笑臉湊過來，和她自然地交談著, 店內放著安靜的鋼琴曲, 店員的聲音溫柔。
不知道為什麽, 江口冷覺得這順利的一切有些匪夷所思。
是她被害妄想癥了嗎？夏油傑真的不會再摻合進來嗎？
想到這個人，她腦中又閃過那個讓她起一身雞皮疙瘩的畫面，她不願再繼續回想。結束和店員的談笑後，她進了試衣間把婚紗換下, 穿回工作裝，離開婚紗店找了路邊一間711便利店進去。
“你好，方便借用一下手機嗎？我手機弄丟了，想看看有沒有人撿到。”她微笑著面對便利店店員說道。
“當然沒問題！”
拿到店員的手機後，江口冷在通訊錄上撥過去一串號碼。
——嘟嘟嘟……
電話響鈴足足有半分鐘才被人接通, 擴音口飄出男性不滿的“嘖”聲和沸騰的歡呼聲。
“哪位啊。”男人嗓音低沈而慵懶。
“甚爾。”江口冷道。
電話那頭的男人沈默幾秒, 嘈雜的背景音慢慢消失。
“是你啊，一，二，三……十年了啊, 還以為你早就死在哪個旮旯角了。”
“真是讓你失望啦，那我就長話短說吧, 我要結婚了哦。”
“哈？我可沒錢給你當禮金啊。”
“不用啦，我的結婚對象是一個很有錢的男人呢。”
“哦？那偶爾接濟一下我也沒問題吧？”
“可以呀，在那之前, 還請您這位術師殺手幫我一件事吧，獎金一億元。”
聽到電話那邊的女人輕快地說出這個龐大的金額, 伏黑甚爾挑起眉，懶懶一笑，“說說吧。”
“明天傍晚，神戶港上會有一艘游輪出海，我的婚禮就在那上面舉行，甚爾只需要幫我拖住夏油傑這兩天，等我結完婚就夠了。就算殺了他也可以的啦。”
“夏油傑？有點耳熟啊……他還沒死啊。”
伏黑甚爾插兜走在路上，耳朵和肩頸夾住手機，一手拿一串肉丸吃著。
她說的這個人，他印象還挺深的。是當年幫他照顧過家裏兩個小鬼的少年啊，後來他被詛咒師殺死的死訊傳遍咒術界。
居然沒死嗎？
“沒呢，他學會了反轉術式，現在啊，說不定隱姓埋名在做邪教教主呢。”
對面很快解答了伏黑甚爾的問題。
他將串肉丸的簽子拋進垃圾桶，“Ok，你現在在哪？”
“仙臺——”
江口冷坐在角落掛斷電話，起身走到收銀臺將手機還給店員，為向對方表示感謝，她順手買了罐啤酒再離開便利店。
店員目送她姣好漂亮的身影消失，碰到好說話長得還好看的客人，做牛馬的一天都沒那麽累了呢！
她回到貨架前繼續整理商品，幾分鐘過去，店門的風鈴響起，門再次被人推開，她剛擡頭，一道高大的身影優雅地朝她走來。男人一頭烏發在後腦勺紮成低丸子頭，單手插進黑風衣口袋，他雙唇銜煙，煙霧彌漫他的臉，他向她揮手微笑。
“您好。”
她聞聲望著這個穿山本耀斯的漂亮男人，他長相透著古典美，一顰一笑勾人心魄，疑似頂級男模走出時裝周刊，店員手中的商品拿不住差點往下掉地，眼前遞來一沓鈔票。
她聽到他笑著問道：“剛才那位小姐是我的妻子，我們吵了一架，她很生氣，您能告訴我她跟你說了什麽嗎？”
“原來是夫妻嗎！你們一看就很相配！”店員兩眼艱難從鈔票上移開，在男人溫和帶笑的註視下，她手誠實地接過，“那位客人手機丟了，就用我的手機給她的手機打了個電話。”
“冒昧問一下，您的手機能給我看看嗎？”
店員老實地將手機遞過去，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的手機上滑了幾下，便還給了她。又從口袋中的皮夾包裏拿了一沓鈔票出來向她道謝，店員兩眼放光地目送他轉身。
“先生加油啊！你們肯定很快就和好了！”
“謝謝，借您吉言。”他側眸笑了下，推門而出。
夏油傑出了便利店，手指彈了下煙灰。他擡步正要往江口冷剛才走的方向去時，兜裏傳來一陣震動，他伸手進去拿出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人名，他滑動接聽鍵，“悟。”他笑道。
“傑什麽時候回東京？我的毛豆生奶油大福別忘了帶給我喲！”
電話那邊飄來的男聲刻意夾起來，彰顯甜美jk女子力，接著就是養女菜菜子委屈的聲音。
“夏油大人！五條悟把您買給我們的可麗餅全吃了！”
“悟不要欺負小孩子啊。”夏油傑無奈道。
“我說菜菜子啊，不就是幾個可麗餅嘛？那昨天跟著我去吃銀座特供壽司的兩個孩子是幽靈嘛？真是可惜喲，今天我還打算去銀座的啦。”
“好吧……夏油大人我撤回剛才說的話！”
聽著電話那邊養女和摯友的互動，夏油傑不自覺勾唇笑起來。
“最遲後天應該就能回去了，悟還想帶什麽呢？”他問道。
“嘛，不用啦！我都快羨慕死傑了喲，爛橘子天天一堆事，要不我也假死一次好了嘛！”
“悟已經是最強了，還能怎麽假死呢？”
夏油傑邊低聲笑著，邊抽了一口煙，此時一個頹喪的路人經過他身邊，他擡手直接將對方背上的低級咒靈搓成咒靈玉。路人壓彎的背頓時活力滿滿地直了起來，他將咒靈玉揣進兜裏，靠到墻邊，靜靜聽電話那邊五條悟吐魂。
“傑。”他話音忽然低了下來，夏油傑也沒聽見養女的動靜，“當年殺你的詛咒師其實是冷對吧？”五條悟道。
“悟怎麽會這麽想呢？”夏油傑淡淡道。
他垂眸，指尖摩挲煙身。
“能近你的身，且沒留下丁點的咒力殘穢，除了她我想不出哪個雜碎詛咒師能做到哦。”
“不是她，悟。”
“……”
和夏油傑結束通話後，五條悟俯視底下的城市出神，他半蹲在百層高樓的天臺欄桿上，緩緩從兜裏拿出一張周邊卷邊的舊照片，指腹按在照片中的白發少女臉龐邊。他伸出指尖挑開蒙眼的繃帶一角，露出的藍色雙眸沈靜如霜，笑唇微微下壓。
問他的那個問題，五條悟十年前就想問了。
2005年的聖誕節夏油傑遭遇詛咒師襲擊命懸一線，同一天，他的幼馴染殺死不少咒術師的事情敗露叛逃，被高層下達執行死刑命令。
事情都在同一天發生，太過巧合。
五條悟那時不敢相信夏油傑遇襲的事會是她做的，包括夏油傑自己也在否認殺他的詛咒師是她。他有過不解，心裏隱約知道就是她，但傑的否認讓他像陷入了謎團。
她叛逃的這十年間，他眼睜睜看著摯友發了瘋地全世界尋找她的蹤跡，只要有一點和她相似的信息出現，摯友都會第一時間去確認。
到這種程度，夏油傑不說，五條悟也就一直裝傻到現在。眼見摯友似乎慢慢在變好，他才提起那時的事。摯友和她之間在當年肯定發生了什麽不被第三人知曉的事情，唯一留下的當事人對那時的事諱莫如深，他還記得事情發生時，他問摯友許多問題，得到的全是否定的答案。
他的六眼看得分明，只要提起她，摯友身上的黑色咒力癲狂地叫囂著，每一次暴動都仿佛在訴說他龐大的愛恨。
這份愛恨交織的感情是這世間最扭曲的詛咒。
他閉了閉眼，緩緩放下手，陽光灑進他那雙冰藍的眼眸，如純粹的藍天倒映海平面般熠熠生輝，天空的雲絲漸漸流逝，在他一睜一閉間，時間來到第二天黃昏時刻。
日落地平線，海平面染成了耀眼的金色，巨大的豪華郵輪於神戶港出海，海鳥掠過郵輪蕩起的波浪。秋日的海風從海的深處吹來，輕輕在甲板上人們的耳側嘆息，拂起發絲和衣服。
此時的江口冷端坐在梳妝室中，身著昨天試過的婚紗，任由化妝師用化妝刷在她臉上塗塗抹抹。她聽著外間鋼琴師彈奏的悠揚琴音，雙目閑暇地閉上小憩。
——叩叩叩。
“小冷姐在嗎？”
少年元氣的聲音從門外飄來，江口冷一聽就知道是虎杖悠仁。
“直接進來吧悠仁。”她睜開眼，聲音揚高。
門被人打開，身著西裝的虎杖悠仁輕快地幾步跑到她身邊。他搬了張凳子坐下，撓撓後腦勺，“小冷姐，爺爺他身體不好就不能來了……”
江口冷擡手揉了揉他刺刺的粉毛，“悠仁也可以不用特地來的。”
“那怎麽行！這可是小冷姐最重要的時候！”虎杖悠仁叉腰道，“田中先生要是對小冷姐不好的，我就——”
江口冷豎起手指在唇前，彎眸笑道：“結了還能離，不好我就把他踹了。”
虎杖悠仁眼前一亮，沖她豎起大拇指，她見他笑得開朗，從少年稚嫩青澀的臉龐上依稀能找出他爺爺虎杖倭助的痕跡。
驀然想起她來到宮城縣，見的第一個人就是虎杖倭助……
彼時她作為江口冷從警校畢業，特地申請來了宮城縣，準備開始她的好人生涯，要成為一個好人首先就要像好人一樣做好事。正好走到馬路上，她選擇扶老頭老太過馬路。
她扶的第一個人是個老頭，力度沒把握好，差點讓人家骨折了。那個人就是虎杖倭助，準確說，她就是特意去扶他。
為了接近此時眼前這個少年——虎杖悠仁。
上完妝造後，江口冷理了理發間純白的頭紗，聽到虎杖悠仁說道：“小冷姐我們來拍照吧！”
“好呀，來吧！”
虎杖悠仁興沖沖地舉起手機，翻轉為自拍鏡頭，取景框對準他和他身旁的新娘打扮的黑發女人，按下拍照鍵。一連拍了不少張，虎杖悠仁忽然揉了揉眼睛，眼睛和鼻子一陣酸澀。
“怎麽了悠仁？”
“沒什麽小冷姐，就是有點惆悵，我可是看著小冷姐長大的啊……”
“悠仁看著我長大……？”
“咳咳，誰讓小冷姐這麽不省心的，記得小時候小冷姐喝醉了就直接在大馬路上睡覺，很危險啦……”虎杖悠仁眼神飄移，“不說那個啦！今天可是小冷姐最該開心的時候啊！”
小老虎又笑起來，笑得像個小太陽般溫暖。
江口冷也笑了笑，望著他心中竟然有一瞬間的猶豫了。
她是個沒有酒就活不下去的酒鬼，認識她的人都知道，並覺得她千杯不醉。鮮少人知道，最開始來宮城時，她宿醉在大馬路上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睡大街被剛上一年級的虎杖悠仁路過發現，小小的孩子推她沒有反應，以為她死了，在旁邊號啕大哭。自那開始，這孩子每夜都會給她打電話，確認她有沒有回家，要是又醉了就拉著她的爺爺過來把她背回家。
回憶到這，她聽著虎杖悠仁在旁說話，時不時回應一下，沒看他，手執起桌上的高腳杯小酌一口其中的雞尾酒。
裝好人裝久了怎麽還真的有了多餘的心軟呢，還是說是面具戴久了就有點難摘下來了啊？她諷刺地想。
就在這時，化妝間的門再度被叩響。
“江口小姐，賓客全都入座了，您這邊好了嗎？”
“差不多了哦。”
化妝師應聲停手，最後又給江口冷整理了下她身上的婚紗，拿起潤澤的口紅給她補了一層。幾人出了化妝間，往大廳的後臺方向走去。
“好緊張啊小冷姐！”
虎杖悠仁不停吸氣呼氣，看得江口冷笑著彈了下他腦門，“是我結婚吧，悠仁緊張什麽？”
他憨憨地揉了揉腦門，目送江口冷跟著司儀的步子走出大廳，他坐到了下方的賓客席，喃喃道：“……因為有時候覺得小冷姐什麽都懂，有時候又覺得小冷姐什麽都不理解。”
一眾賓客的視線聚焦在新娘上，頭紗遮不住她美麗的輪廓，她動人的身形使人註意不到她繁覆精致的婚紗，她挽住新郎的手臂一步步朝主持婚禮的司儀走去，無形中透出的矜貴優雅讓不少她的同事都快忘了這個人平時有多隨意。兩人站在司儀面前，聽他念誦婚禮誓詞。
“新郎，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田中海認真註視面對的女人，“我願意。”
司儀繼續將同樣的話換了個對象，再向江口冷問出。
就在她要回答時，鼻尖驀然一動，目光瞬間側過，透過玻璃窗戶望向甲板方向。同時，玻璃窗外掀起了沖天巨浪，黑壓壓的風暴毫無征兆的降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徹底終結了這場婚禮。
巨大的郵輪孤零零地在風暴中像一片飄搖的樹葉，野獸般的海浪湧進了郵船，地下一層和甲板最先遭殃，磅礴的海浪勢如破竹飛奔，鉆進每一個縫隙，無死角侵透整艘郵輪。
田中海從這場突發境況中回神，他扯了扯領帶，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撫慰他緊繃的神經。
“冷，能活下去嗎？”他苦笑道。
江口冷靜默一秒，耳畔飄來少年焦急的聲音，“天氣預報沒說今天會有海嘯啊！”
虎杖悠仁快速跑到穿著婚紗的女人身邊，見她和田中海面色沒什麽變化，焦急的心也安定了不少。在場賓客除了是商業圈的精英老板，便是江口冷的警察同僚。
有不少警察在，在場秩序竟然出奇的很快穩定下來。
江口冷垂眸，鼻尖充斥各種味道，腥臭的海風席卷而來的還有咒靈惡心的氣味。
“別擔心悠仁，你不會死在這裏的哦。”她微笑應對這場突發狀況，“海，郵輪上有逃生艇和救生衣吧，我們先去那裏。”
在應急逃生人員和警察指揮下，所有人都有序地排隊等待分發逃生艇和救生衣。
可人類有序，災難無序。
又是一片沖天巨浪拍上郵輪，比第一次更強，無情的海浪將甲板上剛穿好救生衣的人卷進了海裏。這一次徹底摧毀了剛建立起的秩序，災難面前，有人推搡他人，只為自己擠上救生艇。
鬢冷的雨絲裹挾強勁的海風吹打每一個人，江口冷的頭紗早掀了起來，淩亂的雨拍打她的臉頰，她看著這一幕心情古怪的覆雜。
換做曾經，她巴不得拍手叫好，也不介意添把火讓現場更加混亂。
只是現在，她有一股莫名的悵惘，將她和這個世界割裂開來。
“海，拜托你照顧好悠仁了。”
江口冷拍了拍田中海全濕的肩膀，他擰緊眉眼望她，得到她沈著的眼神後點點頭。
“小冷姐你要去哪？！”虎杖悠仁拉住她的裙子。
“悠仁。”江口冷摸了摸他被雨水打濕的頭發，“這個世界有一種人類看不見的存在，是它們造成了不少的自然災害。譬如——”
“現在。”
甲板很大，逃生的人們都擠在了一邊，這導致本就在暴風雨和海嘯中傾斜的郵輪更難以平衡。江口冷穿的婚紗本來就礙事，加上高跟鞋裏進了海水，她索性將鞋全脫了，赤腳跑到甲板的另一端，途中拿了瓶紅酒，砸開瓶口往嘴裏灌了一口酒後，她躁郁的心平靜下來，全身卻亢奮地有些顫抖。
嗅著咒靈的氣息跑去，她離咒靈越近，臭味越濃，面臨危險，她漸漸能看清引發海嘯的咒靈。
是一只腿勾在桅桿上的紅色圓形章魚，它嘴一張一張噗嗤噗嗤地往上吐出水。每吐一次水，海浪掀得越高。
光看它呆萌的外表，誰能想到它是引發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它噗嗤噗嗤轉過來，面對江口冷歪著腦袋就要朝她吐水。
她粗暴地用酒瓶劃破手掌，血液往下滴到甲板融進了海水。然後她飛速躲過它噴射的高壓水柱，那道水柱穿透了她身後游艇的防彈級別的玻璃，玻璃劈裏啪啦破碎的短瞬，她流了滿手的血掌就要一把按住它的頭時，手腕被人用力攥住，那只青筋暴起的手背全是血痕，往上看血沿著男人的臂膀往下流。
“小冷，第二次了呢。”
男人含笑的聲音透過風雨無比清晰地鉆進她的耳中。
她脊背驀然一顫，俯身逼視她的男人翹起的眼尾發紅，打濕的烏發像詭譎的水草黏在臉側，黑風衣飄飛，白襯衫被血染紅，冷白的臉龐滴血，像剛經歷了一場狠戾的惡戰。他被雨水打濕的襯衫變得透明貼膚，肉色的胸肌若隱若現，他空出的手徑直將紅色章魚吸進掌心搓成黑色的球體，歪頭沖她笑得極具壓迫感和危險性。
他能站在對她說這句話就說明甚爾失敗了，還把她供出來了。
比起這個，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它是你放出來的咒靈？”江口冷口吻平淡。
就像上一世，他發動百鬼夜行，把他厭惡的她堵在地鐵殺了。
這次又是為了做他的猴子教主，來阻攔她的婚禮，順便來了結對她的仇恨嗎？
她以為她會歇斯底裏地質問他，為什麽要執意摻合她的生活。
眼下，她格外平靜地註視夏油傑，聽到他說：“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呢？小冷心裏早就覺得是我幹的了對嗎？”
她沒吭聲，甩開夏油傑的手，轉身要往甲板另一端走去，後頸被人暴力地掐住，強迫她落進一個冰冷而潮濕的懷抱。他大掌緊緊掐住她的腰身，將她半裸的脊背壓到濕滑的桅桿上。
廣闊甲板的一角，新娘純白聖潔的裙紗飛揚，頭紗被男人伸出指尖挑開，隨風飄到海面，連帶盤發的固定夾被他全拆了，她長而卷的烏發在風雨中飛揚，他掐住她後頸的力度漸漸收緊，純黑的發絲擋不住她眼眸冷冷地直視他。
“小冷也沒猜錯。”
他輕柔中夾雜怨懟的聲音如地獄爬出的鬼魅般，唇角上揚帶起病態的輕笑，“就是我哦。”
“選吧小冷。”
“來愛我還是去死？”
“我為什麽要選？”江口冷目光毫無波瀾，“還有我說過吧，在我結婚前你出現在我面前，我絕對會殺了你的呀。”
她話音伴隨酒瓶擊打硬物的聲音落下，男人不躲不閃地接下她這一擊，血從他額角流下，反出亮光。他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微笑不變，眼底的幽暗溢出如此刻遮天蔽日的風暴雷鳴。
“很好呢，那就來恨到底吧。”
趁桎梏她的時間裏，夏油傑俯身狠狠地沖她的唇咬下去，舌尖強硬懟進她的唇齒，癲狂放肆地吞噬她所有的嗚咽和抵抗。
他仿佛神秘莫測的黑洞，於浩瀚而瑰麗的宇宙中吸引一切最基礎的微粒子。
一次次隕石撞擊小行星，行星爆炸，江口冷深陷進黑洞中。
她腦子嗡地一下，像蜜蜂的毒針紮進太陽穴，她痛到眼淚瞬間落下，往後仰伸長了脖頸，眼白被強烈的痛刺激得翻了出來，五臟六腑如被炸藥炸得血肉模糊，她口中破碎的氣音溢散，在夏油傑耳畔回蕩。
他放開她的嘴唇，微微喘氣起來，舌尖如小狗輕舔她的臉頰和眼角淌下的眼淚。
劃破天際的白色閃電照亮他蒼白的臉龐，他的嘴唇紅潤，眼波是勾人的蕩漾，臉頰殘留的血痕使他像吸人精氣的狐魅。
他一手掐弄荔枝果肉般的柔軟，將它壓出各種形狀，另一手剛打開鎖芯，便被門縫死死卡住，進出不得。
“哈……小冷。”他低喘著氣附在她耳畔，“夾得太緊了，我出不來了呢。”
“乖孩子，松開點。”
她堪堪從翻天覆地的痛中清明一些，想擡起手，全身卻被灌了鉛般無力，手指細微地動了下，連瞪夏油傑都要克制自己不流淚，死死咬唇堅決不發出讓他興奮的聲音。緊接著她的手被他捉著去解開他的腰帶，再剝洋蔥一般往後繼續，他磅礴的滾燙沒了包裹，彈出來啪地拍打她的手心。
下一瞬，風雨聲中，甲板另一端飄來一聲遙遠的“冷”，是田中海。
海嘯停了，暴風雨愈加猛烈。
她瞪大了眼，不想讓她和夏油傑現在被任何人看到，她嘶啞地沖身上的人喊出來：“滾！”
她用盡力氣的喊聲一出口像某種極度歡-愉時發出的動聽呻-吟。
“好好聽，小冷，好好聽，再繼續叫吧，我的乖乖小冷……”夏油傑咬住她的耳垂，聲音暧昧的含糊。
水漬聲在風雨中激蕩、潰散、回響。
見她死死咬唇閉著眼睛，他含笑著鼓勵她繼續，“寶貝小冷，叫吧，哭也可以，小冷哭得很好聽呢……
“怎麽辦呢，小冷，有人要發現你和我偷情了，哈……哈……還是在你的婚禮上呢。你也不想被別人發現吧……好孩子……只要再叫一下，我就幫你哦。”
耳畔腳步聲由遠及近，眼見那人只要走過拐角，就會看到她和夏油傑在做的事。
夏油傑這個瘋狗或許不會在意形象，她卻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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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口冷猛地睜眼, 伸出指尖揉了揉生硬的眉心，腦海中揮之不去男人捉著她的腳踝，探出舌尖舔她腳背的畫面。
原來是夢中夢。
狐貍變成夏油傑那個抖M嗎？真是可怕啊……
婚紗店內店員親切的笑臉湊過來，和她自然地交談著, 店內放著安靜的鋼琴曲, 店員的聲音溫柔。
不知道為什麽, 江口冷覺得這順利的一切有些匪夷所思。
是她被害妄想癥了嗎？夏油傑真的不會再摻合進來嗎？
想到這個人，她腦中又閃過那個讓她起一身雞皮疙瘩的畫面，她不願再繼續回想。結束和店員的談笑後，她進了試衣間把婚紗換下, 穿回工作裝，離開婚紗店找了路邊一間711便利店進去。
“你好，方便借用一下手機嗎？我手機弄丟了，想看看有沒有人撿到。”她微笑著面對便利店店員說道。
“當然沒問題！”
拿到店員的手機後，江口冷在通訊錄上撥過去一串號碼。
——嘟嘟嘟……
電話響鈴足足有半分鐘才被人接通, 擴音口飄出男性不滿的“嘖”聲和沸騰的歡呼聲。
“哪位啊。”男人嗓音低沈而慵懶。
“甚爾。”江口冷道。
電話那頭的男人沈默幾秒, 嘈雜的背景音慢慢消失。
“是你啊，一，二，三……十年了啊, 還以為你早就死在哪個旮旯角了。”
“真是讓你失望啦，那我就長話短說吧, 我要結婚了哦。”
“哈？我可沒錢給你當禮金啊。”
“不用啦，我的結婚對象是一個很有錢的男人呢。”
“哦？那偶爾接濟一下我也沒問題吧？”
“可以呀，在那之前, 還請您這位術師殺手幫我一件事吧，獎金一億元。”
聽到電話那邊的女人輕快地說出這個龐大的金額, 伏黑甚爾挑起眉，懶懶一笑，“說說吧。”
“明天傍晚，神戶港上會有一艘游輪出海，我的婚禮就在那上面舉行，甚爾只需要幫我拖住夏油傑這兩天，等我結完婚就夠了。就算殺了他也可以的啦。”
“夏油傑？有點耳熟啊……他還沒死啊。”
伏黑甚爾插兜走在路上，耳朵和肩頸夾住手機，一手拿一串肉丸吃著。
她說的這個人，他印象還挺深的。是當年幫他照顧過家裏兩個小鬼的少年啊，後來他被詛咒師殺死的死訊傳遍咒術界。
居然沒死嗎？
“沒呢，他學會了反轉術式，現在啊，說不定隱姓埋名在做邪教教主呢。”
對面很快解答了伏黑甚爾的問題。
他將串肉丸的簽子拋進垃圾桶，“Ok，你現在在哪？”
“仙臺——”
江口冷坐在角落掛斷電話，起身走到收銀臺將手機還給店員，為向對方表示感謝，她順手買了罐啤酒再離開便利店。
店員目送她姣好漂亮的身影消失，碰到好說話長得還好看的客人，做牛馬的一天都沒那麽累了呢！
她回到貨架前繼續整理商品，幾分鐘過去，店門的風鈴響起，門再次被人推開，她剛擡頭，一道高大的身影優雅地朝她走來。男人一頭烏發在後腦勺紮成低丸子頭，單手插進黑風衣口袋，他雙唇銜煙，煙霧彌漫他的臉，他向她揮手微笑。
“您好。”
她聞聲望著這個穿山本耀斯的漂亮男人，他長相透著古典美，一顰一笑勾人心魄，疑似頂級男模走出時裝周刊，店員手中的商品拿不住差點往下掉地，眼前遞來一沓鈔票。
她聽到他笑著問道：“剛才那位小姐是我的妻子，我們吵了一架，她很生氣，您能告訴我她跟你說了什麽嗎？”
“原來是夫妻嗎！你們一看就很相配！”店員兩眼艱難從鈔票上移開，在男人溫和帶笑的註視下，她手誠實地接過，“那位客人手機丟了，就用我的手機給她的手機打了個電話。”
“冒昧問一下，您的手機能給我看看嗎？”
店員老實地將手機遞過去，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的手機上滑了幾下，便還給了她。又從口袋中的皮夾包裏拿了一沓鈔票出來向她道謝，店員兩眼放光地目送他轉身。
“先生加油啊！你們肯定很快就和好了！”
“謝謝，借您吉言。”他側眸笑了下，推門而出。
夏油傑出了便利店，手指彈了下煙灰。他擡步正要往江口冷剛才走的方向去時，兜裏傳來一陣震動，他伸手進去拿出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人名，他滑動接聽鍵，“悟。”他笑道。
“傑什麽時候回東京？我的毛豆生奶油大福別忘了帶給我喲！”
電話那邊飄來的男聲刻意夾起來，彰顯甜美jk女子力，接著就是養女菜菜子委屈的聲音。
“夏油大人！五條悟把您買給我們的可麗餅全吃了！”
“悟不要欺負小孩子啊。”夏油傑無奈道。
“我說菜菜子啊，不就是幾個可麗餅嘛？那昨天跟著我去吃銀座特供壽司的兩個孩子是幽靈嘛？真是可惜喲，今天我還打算去銀座的啦。”
“好吧……夏油大人我撤回剛才說的話！”
聽著電話那邊養女和摯友的互動，夏油傑不自覺勾唇笑起來。
“最遲後天應該就能回去了，悟還想帶什麽呢？”他問道。
“嘛，不用啦！我都快羨慕死傑了喲，爛橘子天天一堆事，要不我也假死一次好了嘛！”
“悟已經是最強了，還能怎麽假死呢？”
夏油傑邊低聲笑著，邊抽了一口煙，此時一個頹喪的路人經過他身邊，他擡手直接將對方背上的低級咒靈搓成咒靈玉。路人壓彎的背頓時活力滿滿地直了起來，他將咒靈玉揣進兜裏，靠到墻邊，靜靜聽電話那邊五條悟吐魂。
“傑。”他話音忽然低了下來，夏油傑也沒聽見養女的動靜，“當年殺你的詛咒師其實是冷對吧？”五條悟道。
“悟怎麽會這麽想呢？”夏油傑淡淡道。
他垂眸，指尖摩挲煙身。
“能近你的身，且沒留下丁點的咒力殘穢，除了她我想不出哪個雜碎詛咒師能做到哦。”
“不是她，悟。”
“……”
和夏油傑結束通話後，五條悟俯視底下的城市出神，他半蹲在百層高樓的天臺欄桿上，緩緩從兜裏拿出一張周邊卷邊的舊照片，指腹按在照片中的白發少女臉龐邊。他伸出指尖挑開蒙眼的繃帶一角，露出的藍色雙眸沈靜如霜，笑唇微微下壓。
問他的那個問題，五條悟十年前就想問了。
2005年的聖誕節夏油傑遭遇詛咒師襲擊命懸一線，同一天，他的幼馴染殺死不少咒術師的事情敗露叛逃，被高層下達執行死刑命令。
事情都在同一天發生，太過巧合。
五條悟那時不敢相信夏油傑遇襲的事會是她做的，包括夏油傑自己也在否認殺他的詛咒師是她。他有過不解，心裏隱約知道就是她，但傑的否認讓他像陷入了謎團。
她叛逃的這十年間，他眼睜睜看著摯友發了瘋地全世界尋找她的蹤跡，只要有一點和她相似的信息出現，摯友都會第一時間去確認。
到這種程度，夏油傑不說，五條悟也就一直裝傻到現在。眼見摯友似乎慢慢在變好，他才提起那時的事。摯友和她之間在當年肯定發生了什麽不被第三人知曉的事情，唯一留下的當事人對那時的事諱莫如深，他還記得事情發生時，他問摯友許多問題，得到的全是否定的答案。
他的六眼看得分明，只要提起她，摯友身上的黑色咒力癲狂地叫囂著，每一次暴動都仿佛在訴說他龐大的愛恨。
這份愛恨交織的感情是這世間最扭曲的詛咒。
他閉了閉眼，緩緩放下手，陽光灑進他那雙冰藍的眼眸，如純粹的藍天倒映海平面般熠熠生輝，天空的雲絲漸漸流逝，在他一睜一閉間，時間來到第二天黃昏時刻。
日落地平線，海平面染成了耀眼的金色，巨大的豪華郵輪於神戶港出海，海鳥掠過郵輪蕩起的波浪。秋日的海風從海的深處吹來，輕輕在甲板上人們的耳側嘆息，拂起發絲和衣服。
此時的江口冷端坐在梳妝室中，身著昨天試過的婚紗，任由化妝師用化妝刷在她臉上塗塗抹抹。她聽著外間鋼琴師彈奏的悠揚琴音，雙目閑暇地閉上小憩。
——叩叩叩。
“小冷姐在嗎？”
少年元氣的聲音從門外飄來，江口冷一聽就知道是虎杖悠仁。
“直接進來吧悠仁。”她睜開眼，聲音揚高。
門被人打開，身著西裝的虎杖悠仁輕快地幾步跑到她身邊。他搬了張凳子坐下，撓撓後腦勺，“小冷姐，爺爺他身體不好就不能來了……”
江口冷擡手揉了揉他刺刺的粉毛，“悠仁也可以不用特地來的。”
“那怎麽行！這可是小冷姐最重要的時候！”虎杖悠仁叉腰道，“田中先生要是對小冷姐不好的，我就——”
江口冷豎起手指在唇前，彎眸笑道：“結了還能離，不好我就把他踹了。”
虎杖悠仁眼前一亮，沖她豎起大拇指，她見他笑得開朗，從少年稚嫩青澀的臉龐上依稀能找出他爺爺虎杖倭助的痕跡。
驀然想起她來到宮城縣，見的第一個人就是虎杖倭助……
彼時她作為江口冷從警校畢業，特地申請來了宮城縣，準備開始她的好人生涯，要成為一個好人首先就要像好人一樣做好事。正好走到馬路上，她選擇扶老頭老太過馬路。
她扶的第一個人是個老頭，力度沒把握好，差點讓人家骨折了。那個人就是虎杖倭助，準確說，她就是特意去扶他。
為了接近此時眼前這個少年——虎杖悠仁。
上完妝造後，江口冷理了理發間純白的頭紗，聽到虎杖悠仁說道：“小冷姐我們來拍照吧！”
“好呀，來吧！”
虎杖悠仁興沖沖地舉起手機，翻轉為自拍鏡頭，取景框對準他和他身旁的新娘打扮的黑發女人，按下拍照鍵。一連拍了不少張，虎杖悠仁忽然揉了揉眼睛，眼睛和鼻子一陣酸澀。
“怎麽了悠仁？”
“沒什麽小冷姐，就是有點惆悵，我可是看著小冷姐長大的啊……”
“悠仁看著我長大……？”
“咳咳，誰讓小冷姐這麽不省心的，記得小時候小冷姐喝醉了就直接在大馬路上睡覺，很危險啦……”虎杖悠仁眼神飄移，“不說那個啦！今天可是小冷姐最該開心的時候啊！”
小老虎又笑起來，笑得像個小太陽般溫暖。
江口冷也笑了笑，望著他心中竟然有一瞬間的猶豫了。
她是個沒有酒就活不下去的酒鬼，認識她的人都知道，並覺得她千杯不醉。鮮少人知道，最開始來宮城時，她宿醉在大馬路上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睡大街被剛上一年級的虎杖悠仁路過發現，小小的孩子推她沒有反應，以為她死了，在旁邊號啕大哭。自那開始，這孩子每夜都會給她打電話，確認她有沒有回家，要是又醉了就拉著她的爺爺過來把她背回家。
回憶到這，她聽著虎杖悠仁在旁說話，時不時回應一下，沒看他，手執起桌上的高腳杯小酌一口其中的雞尾酒。
裝好人裝久了怎麽還真的有了多餘的心軟呢，還是說是面具戴久了就有點難摘下來了啊？她諷刺地想。
就在這時，化妝間的門再度被叩響。
“江口小姐，賓客全都入座了，您這邊好了嗎？”
“差不多了哦。”
化妝師應聲停手，最後又給江口冷整理了下她身上的婚紗，拿起潤澤的口紅給她補了一層。幾人出了化妝間，往大廳的後臺方向走去。
“好緊張啊小冷姐！”
虎杖悠仁不停吸氣呼氣，看得江口冷笑著彈了下他腦門，“是我結婚吧，悠仁緊張什麽？”
他憨憨地揉了揉腦門，目送江口冷跟著司儀的步子走出大廳，他坐到了下方的賓客席，喃喃道：“……因為有時候覺得小冷姐什麽都懂，有時候又覺得小冷姐什麽都不理解。”
一眾賓客的視線聚焦在新娘上，頭紗遮不住她美麗的輪廓，她動人的身形使人註意不到她繁覆精致的婚紗，她挽住新郎的手臂一步步朝主持婚禮的司儀走去，無形中透出的矜貴優雅讓不少她的同事都快忘了這個人平時有多隨意。兩人站在司儀面前，聽他念誦婚禮誓詞。
“新郎，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田中海認真註視面對的女人，“我願意。”
司儀繼續將同樣的話換了個對象，再向江口冷問出。
就在她要回答時，鼻尖驀然一動，目光瞬間側過，透過玻璃窗戶望向甲板方向。同時，玻璃窗外掀起了沖天巨浪，黑壓壓的風暴毫無征兆的降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徹底終結了這場婚禮。
巨大的郵輪孤零零地在風暴中像一片飄搖的樹葉，野獸般的海浪湧進了郵船，地下一層和甲板最先遭殃，磅礴的海浪勢如破竹飛奔，鉆進每一個縫隙，無死角侵透整艘郵輪。
田中海從這場突發境況中回神，他扯了扯領帶，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撫慰他緊繃的神經。
“冷，能活下去嗎？”他苦笑道。
江口冷靜默一秒，耳畔飄來少年焦急的聲音，“天氣預報沒說今天會有海嘯啊！”
虎杖悠仁快速跑到穿著婚紗的女人身邊，見她和田中海面色沒什麽變化，焦急的心也安定了不少。在場賓客除了是商業圈的精英老板，便是江口冷的警察同僚。
有不少警察在，在場秩序竟然出奇的很快穩定下來。
江口冷垂眸，鼻尖充斥各種味道，腥臭的海風席卷而來的還有咒靈惡心的氣味。
“別擔心悠仁，你不會死在這裏的哦。”她微笑應對這場突發狀況，“海，郵輪上有逃生艇和救生衣吧，我們先去那裏。”
在應急逃生人員和警察指揮下，所有人都有序地排隊等待分發逃生艇和救生衣。
可人類有序，災難無序。
又是一片沖天巨浪拍上郵輪，比第一次更強，無情的海浪將甲板上剛穿好救生衣的人卷進了海裏。這一次徹底摧毀了剛建立起的秩序，災難面前，有人推搡他人，只為自己擠上救生艇。
鬢冷的雨絲裹挾強勁的海風吹打每一個人，江口冷的頭紗早掀了起來，淩亂的雨拍打她的臉頰，她看著這一幕心情古怪的覆雜。
換做曾經，她巴不得拍手叫好，也不介意添把火讓現場更加混亂。
只是現在，她有一股莫名的悵惘，將她和這個世界割裂開來。
“海，拜托你照顧好悠仁了。”
江口冷拍了拍田中海全濕的肩膀，他擰緊眉眼望她，得到她沈著的眼神後點點頭。
“小冷姐你要去哪？！”虎杖悠仁拉住她的裙子。
“悠仁。”江口冷摸了摸他被雨水打濕的頭發，“這個世界有一種人類看不見的存在，是它們造成了不少的自然災害。譬如——”
“現在。”
甲板很大，逃生的人們都擠在了一邊，這導致本就在暴風雨和海嘯中傾斜的郵輪更難以平衡。江口冷穿的婚紗本來就礙事，加上高跟鞋裏進了海水，她索性將鞋全脫了，赤腳跑到甲板的另一端，途中拿了瓶紅酒，砸開瓶口往嘴裏灌了一口酒後，她躁郁的心平靜下來，全身卻亢奮地有些顫抖。
嗅著咒靈的氣息跑去，她離咒靈越近，臭味越濃，面臨危險，她漸漸能看清引發海嘯的咒靈。
是一只腿勾在桅桿上的紅色圓形章魚，它嘴一張一張噗嗤噗嗤地往上吐出水。每吐一次水，海浪掀得越高。
光看它呆萌的外表，誰能想到它是引發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它噗嗤噗嗤轉過來，面對江口冷歪著腦袋就要朝她吐水。
她粗暴地用酒瓶劃破手掌，血液往下滴到甲板融進了海水。然後她飛速躲過它噴射的高壓水柱，那道水柱穿透了她身後游艇的防彈級別的玻璃，玻璃劈裏啪啦破碎的短瞬，她流了滿手的血掌就要一把按住它的頭時，手腕被人用力攥住，那只青筋暴起的手背全是血痕，往上看血沿著男人的臂膀往下流。
“小冷，第二次了呢。”
男人含笑的聲音透過風雨無比清晰地鉆進她的耳中。
她脊背驀然一顫，俯身逼視她的男人翹起的眼尾發紅，打濕的烏發像詭譎的水草黏在臉側，黑風衣飄飛，白襯衫被血染紅，冷白的臉龐滴血，像剛經歷了一場狠戾的惡戰。他被雨水打濕的襯衫變得透明貼膚，肉色的胸肌若隱若現，他空出的手徑直將紅色章魚吸進掌心搓成黑色的球體，歪頭沖她笑得極具壓迫感和危險性。
他能站在對她說這句話就說明甚爾失敗了，還把她供出來了。
比起這個，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它是你放出來的咒靈？”江口冷口吻平淡。
就像上一世，他發動百鬼夜行，把他厭惡的她堵在地鐵殺了。
這次又是為了做他的猴子教主，來阻攔她的婚禮，順便來了結對她的仇恨嗎？
她以為她會歇斯底裏地質問他，為什麽要執意摻合她的生活。
眼下，她格外平靜地註視夏油傑，聽到他說：“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呢？小冷心裏早就覺得是我幹的了對嗎？”
她沒吭聲，甩開夏油傑的手，轉身要往甲板另一端走去，後頸被人暴力地掐住，強迫她落進一個冰冷而潮濕的懷抱。他大掌緊緊掐住她的腰身，將她半裸的脊背壓到濕滑的桅桿上。
廣闊甲板的一角，新娘純白聖潔的裙紗飛揚，頭紗被男人伸出指尖挑開，隨風飄到海面，連帶盤發的固定夾被他全拆了，她長而卷的烏發在風雨中飛揚，他掐住她後頸的力度漸漸收緊，純黑的發絲擋不住她眼眸冷冷地直視他。
“小冷也沒猜錯。”
他輕柔中夾雜怨懟的聲音如地獄爬出的鬼魅般，唇角上揚帶起病態的輕笑，“就是我哦。”
“選吧小冷。”
“來愛我還是去死？”
“我為什麽要選？”江口冷目光毫無波瀾，“還有我說過吧，在我結婚前你出現在我面前，我絕對會殺了你的呀。”
她話音伴隨酒瓶擊打硬物的聲音落下，男人不躲不閃地接下她這一擊，血從他額角流下，反出亮光。他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微笑不變，眼底的幽暗溢出如此刻遮天蔽日的風暴雷鳴。
“很好呢，那就來恨到底吧。”
趁桎梏她的時間裏，夏油傑俯身狠狠地沖她的唇咬下去，舌尖強硬懟進她的唇齒，癲狂放肆地吞噬她所有的嗚咽和抵抗。
他仿佛神秘莫測的黑洞，於浩瀚而瑰麗的宇宙中吸引一切最基礎的微粒子。
一次次隕石撞擊小行星，行星爆炸，江口冷深陷進黑洞中。
她腦子嗡地一下，像蜜蜂的毒針紮進太陽穴，她痛到眼淚瞬間落下，往後仰伸長了脖頸，眼白被強烈的痛刺激得翻了出來，五臟六腑如被炸藥炸得血肉模糊，她口中破碎的氣音溢散，在夏油傑耳畔回蕩。
他放開她的嘴唇，微微喘氣起來，舌尖如小狗輕舔她的臉頰和眼角淌下的眼淚。
劃破天際的白色閃電照亮他蒼白的臉龐，他的嘴唇紅潤，眼波是勾人的蕩漾，臉頰殘留的血痕使他像吸人精氣的狐魅。
他一手掐弄荔枝果肉般的柔軟，將它壓出各種形狀，另一手剛打開鎖芯，便被門縫死死卡住，進出不得。
“哈……小冷。”他低喘著氣附在她耳畔，“夾得太緊了，我出不來了呢。”
“乖孩子，松開點。”
她堪堪從翻天覆地的痛中清明一些，想擡起手，全身卻被灌了鉛般無力，手指細微地動了下，連瞪夏油傑都要克制自己不流淚，死死咬唇堅決不發出讓他興奮的聲音。緊接著她的手被他捉著去解開他的腰帶，再剝洋蔥一般往後繼續，他磅礴的滾燙沒了包裹，彈出來啪地拍打她的手心。
下一瞬，風雨聲中，甲板另一端飄來一聲遙遠的“冷”，是田中海。
海嘯停了，暴風雨愈加猛烈。
她瞪大了眼，不想讓她和夏油傑現在被任何人看到，她嘶啞地沖身上的人喊出來：“滾！”
她用盡力氣的喊聲一出口像某種極度歡-愉時發出的動聽呻-吟。
“好好聽，小冷，好好聽，再繼續叫吧，我的乖乖小冷……”夏油傑咬住她的耳垂，聲音暧昧的含糊。
水漬聲在風雨中激蕩、潰散、回響。
見她死死咬唇閉著眼睛，他含笑著鼓勵她繼續，“寶貝小冷，叫吧，哭也可以，小冷哭得很好聽呢……
“怎麽辦呢，小冷，有人要發現你和我偷情了，哈……哈……還是在你的婚禮上呢。你也不想被別人發現吧……好孩子……只要再叫一下，我就幫你哦。”
耳畔腳步聲由遠及近，眼見那人只要走過拐角，就會看到她和夏油傑在做的事。
夏油傑這個瘋狗或許不會在意形象，她卻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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